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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家。
许为民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闭目养神。
百叶窗被降下来了，书房里暗暗沉沉的，只偶尔有从百叶窗溜下来的光在他身上跳跃。
赵正敲门走进来，把一份资料袋放在办公桌上，恭敬道：“许总，国内叫云臻的人都排查了一遍，资料都在这里了。”
叫云臻的人很多，光是滨城就有好几千个。
当然，许为民也给了一些必要的检索信息，身高年龄性别。
虽然不能做到精确筛选，但也排除了一大部分，哪怕这样，剩下来的人依旧很多，文件袋装了鼓鼓囊囊一包。
许为民看着偌大的文件袋，半晌都没有动。
他以前也不是没找过，在数据检索不怎么方便的年代，人工筛选也很慢，最后他得到的资料比这多很多。
她会在里面吗？
许为民心里抱着一丝侥幸——她的表在，她一定会在。上次说不定只是漏了呢。
他拿过文件袋，一圈一圈的打开文件袋上的绑绳。
每个“云臻”都有一张资料，上面附着照片。
许为民光是看照片，就能一眼认出来。他足足翻了两个小时，才把资料翻完，放下最后一张纸，眼底的最后意思希冀瞬间就熄灭了。
还是没有。
当年那个云臻，好像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象，这么多年，只有他清楚的记得。
赵正一直在等着，看见许为民的表情就知道了结果，“您说有没有可能，云臻只是夫人的化名？”
他也是这两天才知道，传闻中“已故”的许太太，叫云臻。
赵正怕那个传闻是真的，连这些年“云臻”的死亡记录都找来了。
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，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。
许为民表情一怔，旋即苦笑了一声，“如果连名字都是假的，那我恐怕是真的找不到她了。”
说来可笑，他所知道的，好像也只是她的名字而已。
赵正想了想，才说：“人吃五谷杂粮，总要生病的。人口系统找不到的人，医疗系统说不定能帮上忙。”
许为民已经冷静下来，闻言点点头，“医疗系统也很复杂啊。”
那可不是给你拿来找人的东西。
赵正就说：“霍总那边或许可以帮忙，他一直在找跟佳倩小姐骨髓型号匹配的人，万一，夫人就在内呢？”
陌生人骨髓型号匹配的可能或许很小，但直系亲属的几率就很大了。
许佳倩的骨髓型号跟许为民的匹配不上，万一跟母亲的能匹配上呢？
岂不是皆大欢喜？
提及霍燕琛，许为民浓眉无意识皱了皱，有点为难。
霍燕琛为了从前他做的那一点小事，已经回报了他们更多，潜意识里他是不太想再麻烦他的。
“不用找霍燕琛了。”许佳倩的声音忽然传来，打断了两人的思绪。
许为民一抬头，就见许佳倩推门进来，眼睛红红的。
她什么时候来的？
听见了多少？
像是听见他的心声，许佳倩径直走到书桌前，仰脸看向许为民，“我都听见了，我妈还活着，是不是？”
许为民在她眼里，看到了明显的恨色，他心里就跟扎了根钉子似的。
他瞒着许佳倩做这些事，就是怕有今天。
许佳倩从他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，声音都在颤抖，“你退下来这么多年，许家还住在这老宅子里。她要是想回来，不可能找不到家的。所以，她是不想要我，对不对？”
“你找她干什么？你明知道她就是个骗子，连名字可能都是假的！我也不需要那个女人的骨髓！”
许为民抿着唇，声音难得的严肃沉重，“佳倩！注意你的用词，她不是那个女人，她是你妈妈！”
妈妈？
许佳倩一把把桌上的资料都推到了地上，一字一句道：“我妈已经死了，我不需要妈妈，你要是找她回来，我就去死。”
“许佳倩！”许为民目眦欲裂，高高的扬起手，但对上许佳倩那张倔强苍白的小脸，却怎么都打不下去。
许佳倩也怕，死死的咬着牙，但就是不肯低头。
许为民从小宠她惯她，可是当爹又当妈，总有严厉的时候。
他的标准总是很苛刻，以至于许佳倩敬他爱他，可也很怕他。
见许为民半晌都没有动作，她什么都没说，转身离开了书房。
许为民整个瘫软在椅子上，赵正叹息一声，跟上去看了一眼，没一会就回来了，“佳倩小姐叫了王叔出门了，要追回来吗？”
许为民摆摆手，“由她去吧，倪家如今也不在滨城了，她也就能去季景攸那。”
许佳倩还真去了季景攸的医院，她无处可去，王叔也不知带她去哪里，就顺着她的指引一路走一路开，结果开到了季景攸的医院。
她坐在车上愣了好一会神，才开门下车，晃荡去了季景攸办公室。
她是这里的常客，没人敢拦她，一路顺顺当当的，唯独到了季景攸办公室门口，被一个小护士拦住了，“许小姐来了，季院长不在。”
许佳倩淡淡嗯了一声，径直就要进去。
小护士急了，拉住了门把，“院长办公室您不能随便进要不，我带你去隔壁的休息室等一下吧。”
许佳倩脸上现出一丝茫然来，仔细看了一眼小护士，眼生的很。
季景攸的搭档是纪兰，纪兰身边倒是带了不少人，她都是见过的。
“你是哪个科室的？你们院长办公室的秘书今天休息吗？”许佳倩问。
小护士楞了一下才说，“是啊，今天我值班。”
“哦”许佳倩长长的应了一声，往后退了几步，掏出手机打电话，“七楼保安室吗？你们总裁办遭贼了。”
小护士一下就急了，上前来夺她的手机，“哎？你干什么呀！”
许佳倩一直往后退，不准备跟她纠缠，“是问你干什么才对？撒谎都不周全，季景攸没有秘书这回事，整个医院都知道吧。”
“你！”小护士气急败坏，刚准备怼回去，办公室的门开了。
季景攸顶着一张疲惫烦躁的脸，身后跟着个哭到几乎瘫软的女人，看了一眼穿着护士服的小护士，脸色更沉了，“季昭，你活腻歪了？”